迟到一年的突然搬家

前年离开北京去杭州的时候,并没有立即把家里搬空。一方面是因为去杭州的决定比较突然,另一方面是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复杂了。前前后后寄出了好多东西,直到今天仍然剩了许多。女朋友到北京出差,顺便回了一趟家,就安排了择日不如撞日的搬家。这两天搬家,难免遇到各种很久不见的物件,搬得人思绪万千。

连夜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,就是连夜下单快送到家的抗过敏药,吃一颗。第二天忘了吃,结果现在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。看来去年测试的结果是没错的,在春天,杭州的过敏原的威力大约只有北京的三成不到。从这一点来说,离开北京去杭州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
回龙观地区正在各种改造,一些地方打掉了许多街边商铺,兴建起并没有人气的小型商场。这是北京与南方城市在城市规划上面最大的不同,小商贩在这里越来越不被鼓励。与此同时,杭州的路边则是多了许多被抖音小红书上内容影响,摆摊的年轻人……

虽然地面上某些地方的观感上北京似乎变得冷清了一些,但来到地铁里,仿佛疫病前的北京又回来了。翻看手机里的记录,事实上管制措施直到几个月前才取消。而不知道为什么,在脑子里这件事情仿佛也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事情了,可能因为我和女朋友都没阳过吧。

也可能是因为最近都在沉迷研究AI,觉得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。

把家里托管给链家后,很快就有人来看房。其中一个姑娘,我的房子非常符合她的需求。我停下打包,给她展示了诸如次卧可变宽度的床,可变大小的客厅餐桌……以及一众的高品质家电。聊到她在哪里工作,这也是对租客必要的背调,她说了一堆形容词,A股上市公司,让我猜。结果我猜不出,原来是在某飞工作,我说,“你就说是做AI的不就得了”,她说,原来大家对某飞的认识真的是这样吗?他们离开后,很快她的中介就联系我,说才发现我要求不能养宠物。她有一只可爱的“狮子猫”,猫猫很可爱,可惜我不租。

在给租客介绍房子的过程中,更多的回忆涌上心头。购买它的时候我只是一个人,那时候才毕业三年,并没有怎么想过买房子这件事。父母工作也忙,他们强力劝说我购买。然而我们家并不宽裕,我挑来挑去,挑中了预算范围内还过得去的这个老破小。即便如此,当时也是一家三口倾其所有了——还包括我的月工资。但我极其细心地规划装修,亲自设计,用最好的配置。白天设计互联网产品,晚上在电脑上现学现用SketchUp做室内设计,周末跑建材市场采购。都是我一个人亲力亲为,最终完成时,我的感慨就是,比起装修,做互联网初级产品经理真的太简单了。

后来,我跟女朋友给它起了个混合了自嘲与亲切的名字——“小垃圾”。

小垃圾承载了我们太多回忆,特别是新冠期间,它就像一个堡垒,一个小宇宙。我们在它里面生活,学习,创造。而它本身,又是我们亲手创造的。这构成了一种递归式的生产,房子是人生的递归。

智人是一种穴居动物,我们很久以前就会装饰被称为家的山洞。但建设房屋,则是很晚的事情了。对于一个人来说,生活,家,房子,并不是同一个概念。房子是身外之物,是发明创造,但又和我们的一生,和我们努力创造的家,永远交织在一起,一次又一次的递归,至死方休的迭代。

临走时,面对仍然凌乱着的房子,我哼起了《送别》:

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

一瓢浊酒尽余欢,今宵别梦寒